一个人要流浪多远才可以
找到自己的归宿。
一头鲸鱼要寻觅多久才知道
孤独是终身的命运。
我已经忘记我在这无尽黑暗中游覓了多久,
我能听到的,
只有自己的呐喊与轻轻掠过耳边的流水。
我静静地躺在水中,
任由身体缓缓地落下。
流水的划过我的肌肤,
他们就像不谙世事的孩童,
无忧无虑相互嬉戏,
永远也不知疲倦,永远也无法停留。
眼前的气泡在这无边的黑蓝色的海水中,
多么显眼而又脆弱,
它们渐渐的连成一串串
发光向如境的水面飞去。
在这无尽幽暗的海水牢笼中,
我想抓住这唯一的光亮,
因为只剩下我和它了,
摊开紧握的手我却发现,
我手中所掌握除了水
只剩下黑暗。
只是这水始终会从我掌心
一点一滴的流淌干净。
只是这水的凉意却始终难以忘怀,
而黑却未曾离开。
星星点点的灯笼,
把周围照亮紫色、红色、绿色、白色。
水母们扭动他们那柔软的躯体
跳着那自有它们能懂的舞曲,
他们手牵手形成一个七彩的光圈,
一个不断旋转的光圈。
可能直到他们死亡方可停下,
因为他们清楚,
他们宁愿在欢乐中、在光芒中消逝,
也不愿意一个独自终老。
只是啊,光芒那么多,那么亮,那么耀眼。
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它们也和气泡一样,
向着上方越走越远。
透过水面朦胧轻烟,
群星伴月眏水面,
或许不知是梦的缘故
还是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气泡幻想着水的那一面
是可以让它更璀璨的光明,
结果,远离水面的那一刻,
就是它消逝的那一刻。
星光成了点点针芒,
月儿也随之暗淡,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直到剩下一个个气泡
奔赴命运已定的水上坟墓。
最后啊,我停止了下沉,
独自一人躺在冰冷而又柔软的的地方。
掌心紧握,
仿佛我抓到了什么
但又发现什么也没有。
慢慢地我感到了疲惫,
深渊的水儿们也不约而同地
轻轻颂起了长眠的歌谣,
仿若幼时母亲摇篮旁的呓语。
“咕噜”“咕噜”“唰唰”。
我闭上了双眼
只是可能永远也不会张开了。
我感觉意识像水中的扩散着,
一缕一缕地,
像歌声一样飘渺,
像舞姿一样自由。
点点滴滴,
倒影星空如镜的水面
被迟来的雨滴拨弄地支离破碎似乎我心。
水最容易消失在水中,
而人最容易消失在人群里。
雨儿击碎了水面
但又成为水面的一部分。
逐渐地水面泛起的白点越来越小,
终于归于了平静。
寒来暑往,
光阴如梭,
轮回无影。
孤独与波浪拉着我去远方旅行,
直到那天,
我们从海洋流进了一汪静寂多年的湖,
它在等待,等待着我后孤独,
可孤独消失了,只剩下了我和它。
我独自在这冰冷而柔软的坟墓
凝望着、等待着。
春天南归的雁衔来充满生机的花朵,
自是这花儿始终在水面
随着波浪左右摇摆着,
无止无尽,永不安宁。
而我的手只能透过手中的缝隙
凝望着而不可及,
而当花儿沉落在我的掌心之时,
早已然枯萎,
只剩下了躯壳,
指尖轻点却化尘埃洒满身旁与我作伴。
春逝夏至,
鱼儿追逐浮游之物,
往来不绝。
天空访客,谓之鸟儿亦逐鱼儿。
群鱼水中飞舞似沙暴,
鸟掠鱼群似闪电。
热闹非凡而水底冷清如故,
我像一个过客,
无声地看着他们日复一日地循环,
无休无止。
水面那么暖是因为接近阳光,
而水底那么冷是因为只有我呀。
夏末秋临,寒气渐起。
月影憧憧,烟火几重。
这月儿是当时的月,
而变了温度的不是水,
而是我的心。
终于夏曰繁华落尽,
一切又归于平静。
追逐秋天的落叶洒落水面,
他人看去如同千帆水面竞,
而我见却如遮闭上方光明
一片又一片地落幕,
缓缓地闭合。
凌冬己至,
丝丝冰痕从四周向镜心凝聚,
宛若欲滴的泪眼被悲伤冻结。
透过水面能陪伴你的秃枝
逐渐模糊再模糊,
就像你的一生。
深邃的牢笼中撒下了星星点点的白,
宛若渺小的精灵,
只不过有了些冰冷,
雪儿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如织矣一白网,
丈以远则无所见矣。
白色精灵轻点融解
在我指尖不能触碰的水面
白色的雪却不能伴我到白头。
雪掩盖了世界的荒芜,
却掩饰不住自己的苍白冰冷。
不远处眼中灰白的枝儿
也被纯白冰面取代,
流水似流年不复往事的流淌。
白色的坟墓渐渐暗淡了。
是呀,
天越来越冷了,越来越黑了,
黑沉沉的夜,
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
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鱼儿找到了属于它的故渊,
鸟儿寻到了它的旧林,
我似乎也明白了我最终的归宿,
我终于闭上了双眼,
让黑更黑,让冷更冷,
渐渐地我看不见了黑暗,
因为黑暗让我无法看清黑暗
我也不再感到寒冷,
因为我不再温暖。
我也不会闭上双眼了,
因为我永远也无法睁开。
春天又到了,而我却永远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