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口说话晚,说话也不灵敏,吐字不清楚,表达不流畅。每当我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的时候,我都怕死了我妈看我时的表情,那样的失望,那样的失落。我知道,她并没有把我看成傻子,她只是觉得我是傻子。
小学三年级体育课前,老师把我留下。她语重心长的问我:你觉得自己笨么?
我老老实实回答:嗯,笨。
老师柔和的告诉我:你不笨,你很聪明。
我想起来我妈经常告诉我,我很笨。我很铭记对我评价的低。所以我并不相信老师的话是真的。尽管我一直认为自己就是最耀眼最闪亮的那颗明星,我还是抵不过一步步渐渐走向下坡的趋势。我慢慢越变越糟糕。
我的成绩没最坏过,只有更坏过。我妈是极看重我成绩的,我爸并不看重。我爸是这么说的:你只要不闯大祸,随便都可以。他想做大度的形象。我很清楚,他只是对我没有期望。后来连我妈也对我渐渐失去了督促的心态,因为我高中的成绩持续低迷,倒数十名几乎就是我游荡的范围。她也不再那么紧张了,好像是习惯了。然而她束缚我的行为从来没有停止,她依旧不愿意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依旧会轻而易举就会投递给我失望的眼神,从未改变。我还是会怕她突然打断我的话,告诉我:你的表达能力简直是低下。
我的表达能力的确是低下。但是却发生了质的冲破,在我大学时代。我可以滔滔不绝五个小时一口气不带喘一口水不用喝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我不是话唠,我是孤单,我是不自信,我是想找回我自己。我不想怪我父母,因为我根本不敢那么做,因为怎么做都是我自己的错误,哪怕我抱怨或者是赞扬父母的行为。那个地带永远是我触及不到却又是支离破碎的。我想要去缝补,可又不能把针穿引过去,因为自己的针尖会刺碰到父母和社会父母的玻璃心。
法璍大师告诉纳兰明珠:因为你信,所以你永远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内侍卫。而终将成长为一颗耀眼的明珠。
我爸从来对我没有期待,他可以让我选择“烂漫生长”,当然,前提是——磨掉棱角,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不可以发表自己的言论。砍掉双手双脚,把思维滤干净,再去继续自由前行。
我很笨么?可能真的是笨。没有心机的笨小孩,才可以任由别人欺负,做一个撒气包,让大人可以把生活的气撒在我身上,让大人们把自身的做不到嫁接在对我的预判上,认定我的失败。我睁着大眼睛看着那些烙印在我身上的伤疤不断蔓延和扩大,而后我诚实又笨拙的把自己的不开心给表现出来,这样的我是那么的不优秀那么的失败,不就印证了别人对我的错误预判?他们永远都是“别人”,走不进我的内心。我也很肯定,他们走不进自己的内心。因为他们恐怕自己突然觉醒曾经犯下的罪行,而后惊觉自己的卑劣,无法救赎自我心灵。
我可以说,议论他们,这是我的自由,即便我收到了谩骂和唾弃以及世道的不理解。我也要大胆的把自己的阴霾给呈现出来,是我自己教会自己诚实。
慢慢,我也懂了,他们的可怜,他们的懦弱,他们的无知,他们的无奈,他们的浅薄,他们的理由,他们的后备力量。我做不到对他们继续唾骂,因为社会的甲壳可以保护他们不被伤害,而渺小笨拙的我就需要承接这样的伤害。我被动学会了,如果自己受到了无法发泄的痛苦,就把它嫁接在下一代的身上吧。只要你做的到位,你可以堵住世人的嘴,做一个负责的大人,你就可以发泄你幼时的愤恨。这就是你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