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石在东海,从事鬓惊秋。中年亲友难别,丝竹缓离愁。一旦功成名遂,准拟东还海道,扶病入西州。雅志困轩冕,遗恨寄沧洲。
岁云暮,须早计,要褐裘。故乡归去千里,佳处辄迟留。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扶我,惟酒可忘忧。一任刘玄德,相对卧高楼。——苏轼《水调歌头·安石在东海》
苏东坡先生的这首《水调歌头·安石在东海》可谓是情真意切之典范。
苏东坡与其弟子由的兄弟情谊很是深厚。这一点从他的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小序部分已能窥见——“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再看《水调歌头·安石在东海》的篇头小序——“余去岁在东武,作《水调歌头》以寄子由。今年子由相从彭门居百余日,过中秋而去,作此曲以别。余以其语过悲,乃为和之,其意以不早退为戒,以退而相从之乐为慰云耳”。时隔一年,同样是中秋佳节后,同样是作曲赠怀子由,可见苏东坡这个做兄长的对自家弟弟很是依恋与挂念。细细读这两首《水调歌头》,会发现又一个相同之处,那便是两首词作中都有“酒”。许是苏轼贪杯成性,许是他一生坎坷流离全写进这“酒”里了吧。
“惟酒可忘忧”!只有在酒罢酣醉时才能忘却人世沉浮得失的忧愁。
我是滴酒不沾的,时常也暗自遗憾这辈子怕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大口饮酒的潇洒女子了。记忆里也有不多的关于“酒”的经历。第一次碰酒应当是在初中毕业宴会上,那时青涩懵懂,在一帮同样青涩懵懂的同学的怂恿下,要去给班主任老师敬酒。其时,不靠谱的领座伙伴认真严肃地告诉我,只要一仰头一口气喝完一整杯酒,就能保准不晕。我信了。结果自然是踉踉跄跄,晕头转向,只觉满嘴苦涩,没有半点潇洒的意味。
我的先生会喝酒。心情好时,做几个小菜,再来瓶普陀地道的杨梅小酒,那享受劲儿我可以从他大开的坐姿、轻扬微斜的脑袋以及嘴里一连串的砸吧声里真切地感受到。他应该是懂酒的吧。昨晚我问他,你怎么理解“惟酒可忘忧”,你认同吗。他平躺着,闭了眼,轻声地说:“酒嘛,很难说可以喝过后便能忘记忧愁。有时喝酒是为了借着酒劲,把清醒时不愿说不敢说不能说的话借势说出来。不会伤面子。”这或许不是“借酒消愁”,大有“借酒诉愁”的意味。既然倾吐出了心中的不快,是不是等同于某种意义上的减少愁虑了呢?
我先生的父亲爱喝酒。婆婆常说,你公公年轻时和朋友喝酒,总是一缸一缸地喝的,常常是喝得东倒西歪,呼呼大睡。公公年轻时在船上谋过营生,听他说曾做过“大副”,我也不懂,只觉得他爱喝酒的品性肯定跟他日日在海浪里翻腾晃荡有着关联。现在公公在国外工作,一年多才回来一次。我时常想,他会不会在想家时,也捧一大碗烈酒,豪饮一通,毕竟“惟酒可忘忧”嘛。
“惟酒可忘忧”?难道只有酒能卸除心间的愁闷吗?
身处凡尘,总要与人交涉,也就免不了惹“愁”上身。情绪低落、哀婉消沉、抑郁不平时,你会怎么做?我不会喝酒,所以我不能借酒忘忧。
但我可以吃甜品呀。玻璃橱窗里那些色彩各异、造型别致的糕点们,总有无尽的魔力,散发甜蜜的香气,在我与之对视后,就怎么都难以移开视线了。于是我将它们统统拖盘带走,满心喜悦,哪还有工夫回想先前的忧虑呢?
当然,我也不想承担发胖的风险,那么习字就成了最好的排遣忧虑的选择。前些年,因为身体原因,我时常抑郁,总是情绪不定,总是哀怨人世艰辛,岁月难平。每每情绪失控时,别的事总是没法做的,于是我提笔习字。我不刻意选择精美的纸张,也不刻意筛选华美的诗词。我就随心地写着,一笔一划地在纸上游走。我确信,习字时的我心绪是完全平静的,放松的,什么悲伤忧虑哀婉惆怅,全部退去,褪去。
那么习字带给我的便是苏东坡酒杯里的酣畅。
想来人世总多情,寻一樽“美酒”,也好。
终于写完了,之前几天太忙都没有发帖,这算是这几天的第一帖了,感谢小伙伴们来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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