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跳楼机

重叠(小).jpg

机车在高速路上急速行驶着,窗外是哪里都一样的高速公路式景色,车间陷入了一种不如往常的剥离式的空洞之中,疲倦和困乏总是在这种时候,在人们自以为取得某种东西的时候袭于人身,继而产生疲乏的虚无和怀疑。在这之中,它的声音凝固了。窗外还在变换着同样的景色,林林总总幻化了的树荫接踵而来,我深吸一口凝烈的空气,随同浓炽的前路踉跄几声,耳机里传来的是肖邦四首叙事曲,困意像罂粟壳般溶于瘾者血液,在细胞中弥漫开来,无可挽回地一齐遁入黑夜当中。

同样的,深吸一口气,坐在那里,坐在这个机器上,一如不同寻常的往常。掌上的水珠久久不得蒸发,汗渍印满整个手掌下环。在这个位置上,哪怕是小酌一口空气,也需要小心翼翼。我知道什么要发生了,为此,人性原始兽欲顷然爆发,本源的恐惧猛地抬头,冒出狰狞的邪魅目光。“约莫有些紧张。”我摊开手中的汗液,洗了洗自己呆滞的脸颊,让它尽量变得糊涂些。不尽人意地,恐惧没有减弱,而是随着时间的加剧陡然剧增,湮灭了有的没的的幻念。知道什么要发生,这种深层次的恐怖带来的是虚妄,过去没有了,现在不在了,心里无数的FUCK,只剩下难隐的沉默。

时间停滞了,在那仅存的几秒钟内,轴线被无限地拉长,我冒出了无数个想法,又或者什么也没想;我做了在这之前所有应该做的事,也许只是呆呆地坐在那。恐惧像蚂蚁、蚊虫一般涌来,我眼睁睁看着它们涌来,束手无策,无可挽回地涌来。我闭紧了眼睛,唯能等待事情的发生。在我绷到弦上麻痹了身体的神经当口,物质和时间骤然分离,机器像惊弓之鸟般顺势弹射出去,表面看上去平静的物自实体上,精神内核被骤然掏空,所有纷繁芜杂的思绪都随着失重在同一时刻荡然无存。老实说,我已没法判断那是什么时候,那是不切实际的时间,不切实际的地点。

在那种绝对临点的时刻,周遭受到宇宙深处万有引力的挤压,在失去重力之后,莫若梦呓时堕入无限秽暗的黑洞之中,没有希望,没有记忆,没有思想,甚至被剥夺了仅有的生命一般,没有一切能称得上“有”的东西。巨大的虚无剥离我身,我屏住呼吸,心率骤增,命运女神绝望的气息凌于上苍。有那么几秒,不对,在这过程当中,我想我是死掉了。恐惧的浪潮决堤了,把我淹没在死亡空间之中。

在我的梦呓中,云霄高处,船头急转直下,巨型船舱沿着轨道飞将下来。巨大的加速度带来的密度厚重的空气拍打在我的脸上,我又一次闭紧了眼睛,被地心深处呼之欲出的恐惧所吞噬,由实体高台往下坠落,堕入无穷无尽充满皱褶的宇宙空洞里面。

我从车身中迷迷糊糊地醒来,看了一眼金属质表,时间还早,我摩挲着眼睛望向前路,伴随汽车的往来颠簸睡去又睁眼,周遭空间渐变得和梦中相似,地面开始颤抖,前路逐渐稀离,不远处的道路土崩瓦解、出现了巨大的断层。我的心绷紧了,汽车变得愈快了,在到达断层之处受到了强烈的重力牵引,整个车身往下,往无尽的沟壑中驶去。

我猛然醒来。“循环往复,又重新结束了。”我想。

我挣扎着,任凭困兽河东狮吼,汽车在高速路上一骑绝尘,齐默尔曼的琴音飘将进来,混杂着稀奇古怪的和音,倚靠在生与死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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