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纽约的教育

富裕拥挤的纽约上东区
Canon 6D, 24-105mm F/4，手持。高感光度拍夜景很好用

昨天带大家参观了普林斯顿大学及其艺术博物馆，今天顺便谈谈美国的教育。教育是个很大的话题，我只谈一下我个人的观察和经验。在国内时对美国的教育有很多误解，比如认为在美国上大学很容易，美国实行的都是快乐教育素质教育云云。

在美国的广大地区中小学都是按片入学，根据家庭地址决定了读哪所中小学。当然也有私立学校和一些需要考试才能进入的特殊公立学校。但是大部分中产阶级都会选择公立学校，所以买房子选择学区很重要。一般来讲好学区的房子贵，没有钱住不进去。另外美国所谓的公立学校免费义务教育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大部分钱都是从本学区房地产的地税里获得。当然州政府和联邦政府也有投入。但是根据我个人有限的经验，上级政府的钱大部分都投给了贫穷地区。中产阶级区域都是要靠自己纳税让孩子上学。比如以前我住的一个镇每年每个学生的花费接近两万美元，其中上级政府给几百美元，其它的大部分钱都是从本地的房地产税收中获得。而本州的一个又穷又乱的城市，上级政府每年给它们的人均投入已经超过我们镇学生的人均花费。不知道那穷地方为什么花这么多钱。我只知道如果老师被学生揍了，学生被学生打了，都是要政府掏钱的。总之，在郊区选择好学区买房上公立学校是大部分中产阶级的选择。由于学区房过滤了家长，住在好学区一般不需要操心很多穷地方特有的社会问题。

然而即使住在好学区想让孩子上好大学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大部分中国家长想让孩子上常青藤大学，俗称爬藤。所谓常青藤联盟是指布朗、哥伦比亚、康奈尔、达特茅斯、哈佛、普林斯顿、宾夕法尼亚、耶鲁这八所学校。

爬藤不容易，对华裔孩子更是不容易。中国是一次高考定乾坤。美国则是十项全能要考察学生的考试成绩、四年高中成绩、体育文艺特长、社会服务、申请大学的文章、另外还要拼爹。由于中国家长普遍重视教育，华裔学生更加努力，而好大学又不会无限制招收华裔，搞得水涨船高让华裔学生申请名校难上加难。

跟纽约市相比，郊外的生活相对容易。到了纽约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才明白让孩子上学仅仅住昂贵的房子是远远不够的。曼哈顿寸土寸金，房价昂贵。但是在这个昂贵的地方，却是超富和赤贫混杂。比如说曼哈顿的上东区能住的小公寓每月租金至少两三千美元。正经的两居室一般市价在五千美元以上。月租金上万的公寓，售价几千万的顶层公寓更是比比皆是。然而在这个无比昂贵的区域，其公立学校居然有超过30%的学生吃免费午餐。美国学校的午餐很便宜，每天只要几块钱。30%以上的免费午餐，说明很大一部分人口属于赤贫。纽约的公立学校不仅提供午餐，还提供早餐。因为纽约很多孩子在家里没饭吃，只有在学校里才有食物。他们的父母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也许在监狱里。纽约曾经有过一场大雪，但是市长坚持让公立学校开门，原因就是如果学校不开门很多孩子没饭吃。纽约的很多学校暑假也提供免费食物，这样孩子不至于挨饿。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我认为贫穷就是贫穷，跟其他东西没有关系。然而在美国不一样，贫穷会伴随很多社会问题。超过30%免费午餐的学校，我不敢让孩子去上。曼哈顿最好的一个按区划片的公立学校位于上东区最昂贵的小区。那里的免费午餐只有9%。9%是什么概念呢？我以前住的郊外中产阶级小镇没有多少有钱人，但是免费午餐不到2%。就是这个9%的学校想进去都是很难的。首先需要住在这个昂贵的区域。即使住在那里也不能保证孩子能进那个学校。因为孩子太多，需要排队。有些家长为了排队，小孩上学前一两年就搬进去。

至于吃不起午餐的学生为什么能住进这么昂贵的区域，说来话长。简单的讲就是纽约市有很多政府福利楼。穷人可以以很低的租金甚至免费住在那里。另外政府对于私人房东也有一些限制，以抑制租金。但是这些福利轮不到中产阶级，因为他们工资太高。所以，曼哈顿住了很多超级有钱人，很多赤贫，还有一些苦苦挣扎的中产阶级。纽约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一些不工作不管孩子给社会添麻烦的人免费住在曼哈顿，而很多努力工作努力教育孩子的中产阶级只能住在郊区，每天花几个小时通勤上下班。

以前以为爬藤是中国人的特别爱好。到了曼哈顿才明白爬藤的始作俑者还是美国人。甚至有人告诉他们的孩子你将来只能上三所学校，就是HYP：H是哈佛，Y是耶鲁，P是普林斯顿。当然还可以延伸为HYPSM：S是斯坦福，M是麻省理工。

如果说中国人爬藤从上学开始，有些美国人的爬藤从受精卵之前就开始了。想上HYP，必须先上纽约顶尖的私立学校。这些私立学校一般是从幼儿园招生到12年级毕业，所谓K-12。看过美国人写的攻略，为了上这些私立学校，有人要计划好怀孕的时间。因为有些学校不喜欢年龄太大或者太小的小孩。所以他们就让孩子出生在春天。

跟中国一样，美国的教育资源是非常有限的。在纽约，好的公立学校难进，好的私立学校也难进，因为大家想去上的学校就那么几所，每年招不了太多学生。而纽约不缺有钱人，私立学校每年4-5万块的学费并不是个门槛。如果想上纽约这些顶尖的私立学校的幼儿园，最好先去上一个著名的托儿所：92街Y。这个托儿所三岁入学，名额不多，竞争异常激烈。曾经有个著名的股票分析师为了让他的双胞胎女儿上这个托儿所去求助花旗银行的高管。花旗银行有求于AT&T的CEO。股票分析师就把AT&T的股票评高了一级。AT&T的CEO给花期银行解决了一些问题。花旗银行给托儿所捐了一百万美元，分析师的两个女儿才顺利进入92街Y。后来股票分析师被证监会调查才把这些猫腻公诸于世，最后分析师被罚一千五百万美元。这是一个著名的爬藤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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